我到底是谁?这是哲学的终极追问之一。我到底是我的肉体还是我的精神,我的思维真的是我个人意志的体现吗?在弗洛伊德之前,人们对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世界清晰而明朗。
我当然是我,我的思维意志,都是由我这个主体决定的。但是,在弗洛伊德之后,一切都被改变了。弗洛伊德最重大的贡献,显然不是他在心理学的构建,而是在人类思想领域的创建,这个创建,就是他建立了人类的无意识理论。他认为,人类的意识就像是浩瀚大洋上漂浮的一个浮冰,我们只能看到的是冰山一角,而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巨大的部分,是人类的无意识。
他被人类的欲望、情绪和动机、本能驱动着,无意识通过潜意识影响着人类的意识。弗洛伊德的无意识理论,直接改变了人类对思想的认知,他甚至和哥白尼革命、进化论一样,被称为影响人类思想认知的三大革命。
我们知道笛卡尔用一种彻底的怀疑论方法终结了人们对本体论的追寻,那就是,世界不一定存在,物质不一定存在,我的肉体也不一定存在,只有我的思想是存在的,因为我在思考。
笛卡尔把从古希腊开始的本体论追寻做了终结,把世界做了终结,他认为什么都靠不住,只有人类的思想才靠得住。在笛卡尔巨大的创建下,人们开始从本体论转向了认识论。但更重要的还是开创了人类的理性主义,所谓人类的理性主义就是一切真理都应该经过人类理性的检验,人类要达到的终点是一种确定性的未来。
笛卡尔用我思故我在抛弃了整个世界,他仅仅留给人类的唯一是,思维是确定的。然后,直到弗洛伊德的出现,他把这个人类最后的确定性也摧毁了,从此人类彻底被抛入了不确定的深渊,这和量子力学不确定性的夹击,同时成为人类思想史的重大转变。
弗洛伊德认为人类的理性思维不过是无意识的表层显现,人类拥有强大的非理性的无意识,无意识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人类的理性精神不过是无意识支配的产物。
弗洛伊德认为人的精神思维是分裂的,因为人类不是由自我控制的,而是由无意识的本我控制的,人类可能压根无法拥有一种纯粹的清醒的意识。如果一切如弗洛伊德所言,那么人类就不再是理性的存在,人类所有的思想和命运都是一种无意识,它不再受人类理性的控制。
弗洛伊德的这个观念,具有巨大的冲击力和颠覆性,因为他对人性的深刻挖掘,彻底刷新了人们对自我的认知,那就是,我这个主体可能并不是自由的,主体只是一系列动物性的欲望、情绪、本能的驱动。
如果主体是环境、欲望、本能的驱动,那么自由意志论体现在哪里呢?那么人类的理性精神体现在哪里呢?人类是否终将走向无解的宿命论呢?这是所有的自由主义这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主体是否存在终极的自由。人类的理性精神到底是否是一种镜花水月,还是一切都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弗洛伊德的无意识才是精神的真正底层,是后现代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到底理论支柱。正是在弗洛伊德理论的指导下,后现代主义和超现实主义以及其它流派的艺术家们,他们用了多种手法挖掘人们的精神世界的深层,其后果就是他们一方面开拓了新的艺术表现形式,而另一方面,他们的语言和艺术更加趋向于荒诞和怪异华,他们的不少作品创造了荒诞和怪异的一种新境界。
后现代主义的作品映射这社会和人生,采用的语言是荒诞的、寓意的,或是抽象的,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觉到这些艺术家表现了现代人的精神创伤和变态心理。感觉到艺术家对现实生活的消解悲观和失望的情绪,虚无主义在这个基础上开始慢慢泛滥。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疗法在西方已经逐渐淡出了江湖,他的观念正被越来越多的学者质疑,英国的精神病医生把弗洛伊德描述成一个无情的江湖骗子,他认为弗洛伊德很多精神分析的基石都是假的,弗洛伊德的理论在被心理治疗领域抛弃后,反而在人类思想和哲学领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笛卡尔用我思摧毁了世界,他改变了本体论的探求,转向认识论,笛卡尔仅仅为人类留下了理性精神,而弗洛伊德把人类抛入了一个更加绝望的现实,那就是:人类连这仅有的理性精神也靠不住。在弗洛伊德的摧毁下,当代哲学要面对的是一偏新的更加绝望更加荒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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